我身边的伪球迷朋友从来不欣赏世界杯的战术。他们观看比赛的乐趣主要来自于喝了半箱啤酒后对持球球员漫无目的地大喊大叫，对投注队丢球的辱骂，以及对“不公平”裁判判罚的愤慨。

本届世界杯，他们稍微安静了一些，因为VAR（视频助理裁判）系统的使用剥夺了他们通过电视向裁判发泄愤怒的机会。 VAR系统录制的视频就在那里，视频助理裁判在看。我们有什么疑问？用《新华网》的话来说，国际足联“高举VAR这把武器，向‘错误判罚’和‘漏判判罚’宣战”。

然而，VAR系统真的能确保判罚准确吗？我们的乐趣就那么容易被“宣战”吗？比利时鲁汶大学2018年6月发表在《认知研究：原理与启示》上的一项研究对这样一个简单粗暴的结论提出了挑战。研究发现，对于一些需要裁判主观判读的犯规动作，裁判在观看慢动作回放时的判断并不比观看正常速度视频时更准确，而且往往更为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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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所有犯规都是客观明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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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规则界限非常明确，没有商量的余地。如果你向对方球员吐口水，我想这名球员很难辩称自己不是故意的，而是别人来接你的口水。如果有球员效仿马拉多纳在1986年阿根廷对阵英格兰的比赛中，用“上帝之手”进球并被罚款，他们一定会心服口服。

当然，如果有犯规，裁判也不一定能看到。裁判是人，不能像三面观音那样见四面八方听八方声音。 VAR系统此时就非常有效，因为它记录了裁判没有看清楚或漏掉的犯规。当然，因为球员的位置记录得很清楚，所以越位是逃不过VAR的眼睛的（很多读者看了那么久的世界杯，听了那么多的解释，也不知道什么是越位，所以我们赢了。）不要试图解释清楚）。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犯规都那么简单。双方球员争夺球权时，难免会发生碰撞。目前尚不清楚这些碰撞是否合法以及如何处罚犯规。从国际足联的《足球比赛规则》中我们可以看到，无论是踢、绊倒、冲撞、推、击、跳到对方身上（或试图做这些动作），裁判都需要对这些动作做出反应。判断行为的严重程度：是否是无意、鲁莽或过度用力？他的判断会带来不同的判罚结果。如果是无意的，不会受到处罚；如果鲁莽，将被出示黄牌；如果行为更加激进，甚至违反体育精神，就会被红牌罚下。如何判断这些行为的严重性取决于裁判——此时，判罚就变得有些主观了。

这种主观性是不可避免的，那么问题来了：观看VAR系统的慢动作视频是否会让裁判的判断变得不那么主观从而更加准确，还是让主观性影响更大从而更加偏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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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严厉的处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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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此类犯规的判断必然涉及到裁判员对比赛情况的主观判读，所以不能谈“绝对准确”。不过，我们仍然可以衡量判断的“相对准确性”。在鲁汶大学的研究中，研究人员将裁判判断的准确性定义为：参与者的判断与参考判断的一致性。除了准确性之外，他们还测量了判断的“方向性”，或者说犯规的严重程度。

首先，研究人员找到了两名来自UEFA（欧洲足球协会联盟）的资深裁判，请他们对实验中包含的犯规视频进行裁判。两位资深裁判首先独立判断，然后相互讨论；如果他们有任何异议，他们会与欧足联主裁判讨论并达成共识。他们可以无限观看重播视频。

其次，139名试验参与者不是普通人，而是来自欧洲五个不同国家的精英裁判，他们都目前正在欧洲职业足球比赛中踢球。他们需要在观看回放视频后做出与判罚相关的判断：是否犯规？如果发生犯规，会发牌吗？发什么牌？

这些视频取自真实比赛。虽然他们所记录的疑似犯规行为需要裁判的判断和解释，但在视觉上却并不含糊。它们所显示的玩家行为，以及玩家的位置，都是清晰而完整的。两名队员的尸体也清晰可辨。

►参与实验的裁判需要评估的视频截图，来源：Spitz et al., 2018

参与者在观看三个视频后正式参与实验。实验共120个视频，平均分为4组，每组30个片段。 A组为正常速度视频，A'比A组视频慢4倍； B组是剩下的正常速度视频，B'比B慢4倍。参与者被平均分成两组，一组观看并判断A组和B'组，另一组观看A'组和B'组。 B组。也就是说，对于一种情况，两个人观看该情况的正常速度和慢动作视频。正常速度视频的平均长度为3.08秒，慢动作视频的平均长度为12.32秒。

研究人员发现了两个重要现象。

首先，评委在判断慢速视频时，其准确率并不比判断正常速度视频时高。观看慢速视频的准确度中位数为 63%，标准差为 12；观看正常速度视频的准确度中位数为 61%，标准差为 12。

►裁判判断的准确性。黑点代表单个裁判判断两个视频的准确性。中间的对角线代表当判断两个视频的准确率相同时小点应该在的位置。黄点代表评委的平均准确度。资料来源：Spitz 等人，2018

其次，他们的数学模型表明，如果裁判观看慢动作视频，他们做出比参考判罚更严肃的判罚的可能性就会增加。例如，如果参考判断对某种情况给予黄牌警告，则大多数实验参与者在观看正常速度视频时也会给予黄牌警告，然后不给牌或给予红牌。但当参与者观看慢动作视频时，无牌和黄牌的数量减少，红牌的数量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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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动作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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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人员对上述结果提出了一些可能的解释。他们认为，慢速播放视频并不能提高上述判断的准确性，主要是因为当视频慢速播放时，我们的视觉系统接收到的信息会偏离类似信息正常呈现的方式。

这个理论也可以很好地解释 Lorains 等人进行的实验。 2013年，这项实验发现，精英运动员在面对加速场景时比面对正常速度场景时能够做出更准确的判断。研究人员认为，这是因为运动员经常需要在复杂、快速的情况下做出判断，因此他们的视觉系统更熟悉加速发生的情况。

那么，我们如何解释裁判所做出的更严厉的处罚呢？事实上，慢动作视频不仅在体育领域会影响我们判断的“方向性”，在其他情况下也是如此。当观看慢动作时，我们更有可能认为慢动作中的人是故意执行某种动作的。

卡鲁索等人发表的一项研究。 2016年的一项研究表明，当人们观看慢动作监控视频时，他们更有可能相信凶手犯有故意杀人罪，而不是观看正常速度视频时的过失杀人罪。卡鲁索的研究还表明，当人们观看足球碰撞的慢动作视频时，他们更有可能认为碰撞是故意的。鲁汶大学的研究人员认为，正是因为裁判感知到了更多的“故意性”，他们的判罚才更加严厉。原本是无意的犯规，可能会被判定为鲁莽，吃到黄牌；原本属于鲁莽犯规的事情，可能会被裁判视为恶意碰撞，并得到红牌。

这时，读者可能会拍桌子质疑这项研究：如果真如你所说，VAR慢动作视频会加重裁判的判罚，为什么本届世界杯红牌这么少？据《电讯报》报道，2018年世界杯的红牌数量比往届要少，第一张红牌直到第15场比赛才出现，这是自1986年以来的最新一次。

在这项研究中，研究人员试图检查变量变化对结果的影响。但当VAR系统出现在世界杯比赛中时，它不仅会受到裁判判断的影响，还会受到球员行为的影响。因为球员知道自己的犯规无法逃过VAR的眼睛，他们可能会减少犯规的频率或犯规的严重程度。因此，2018年世界杯红牌数量的减少是可以解释的。

此外，该实验并不完美。首先，在实验中，参与者只能看一次视频，要么是正常速度，要么是慢动作；但在真正的比赛中，裁判可以看到两个视频，而且没有次数限制。而且，裁判在场上会承受巨大的压力，这和坐在电脑前点鼠标不是一回事。

不过，在更严谨的研究结果出来之前，我们至少可以确定，即使有了VAR系统，裁判的判断仍然充满主观性，可能会受到VAR慢动作镜头的影响。

所以，当裁判吹响点球哨时，我们仍然可以对着电视大喊：“这不公平！”

参考：

人们在做，VAR在看！世界杯引入新技术，向“错误和遗漏”宣战新华网

Caruso, EM、Burns, ZC 和 Converse, BA (2016)。慢动作增加感知意图。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刊，113(33), 9250–9255

Lorains, M.、Ball, K. 和 MacMahon, C. (2013)。视频决策任务中的专业差异：速度对性能的影响。运动与锻炼心理学，14(2), 293–297,

Spitz, J.、Moors, P.、Wagemans, J. 和 Helsen, WF (2018)。视频速度对体育官员决策过程的影响。认知研究：原理和含义，3(1), 16,

国际足联第 12 条犯规和不当行为规则，

VAR 效应导致世界杯自 1986 年以来最干净，开场 11 场比赛没有出示红牌，《电讯报》

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多的点球和更少的犯规——欢迎来到 VAR 世界杯，《电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