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A魂不是那个A魂。后者是虚拟偶像女团,前者是业内知名漫画工作室。
阿魂漫画工作室成立于2007年,恰逢中国连载漫画的快速发展。 《知音漫客》、《神漫》等漫画杂志一度在学生群体中几乎无人知晓。 2011年起,A魂出品的《浪漫传奇》《横冲直撞邻家》《极限分裂》等知名漫画在《知音漫客》上连载,收获了大量粉丝。随后,出现了漫画改编网络小说的风潮,漫画版《斗罗大陆》由A魂画师绘制。
(图/微博@真-六宝)
关于A魂艺人群体,2015年的一篇报道写道:“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群体:怀着‘超越日本漫画’的梦想,他们在北京郊区买了一块8亩的养殖地。我练习我每天从早到晚苦练内功,希望有一天能超越尾田荣一郎的漫画作者们,自己盖房子,养孔雀、火鸡、兔子和狗,创作漫画作为自己的一份子;团队,年收入超过200万元,钱都放在团队里人人都知道的地方;他们没有工资,没有私有财产,也没有私人生活。”
目前辞职的@真-六宝是A-soul的老成员了。他说,当时他就被这样的乌托邦叙事所感动。 2024年4月,他向工作室一位负责人询问,自己之前11年从未缴纳过的社保和医疗保险什么时候才能补上。工作室负责人回答:“2008年到2019年不会有工作室。”并且,作品工作室与画家之间“不存在劳动关系”。
工作室营造了这样一种“家庭”氛围:没有老板,只有“兄弟”;没有同事,只有“家人”;没有工资,只有“生活费”。数十名漫画家和助手在北京郊区的一个养殖场里同吃同住,日夜画漫画。他们的目标是成为“绝对最强的存在”。
A魂在行业里就像是深海中的鲨鱼。很难想象,这群画家在京郊的养殖场里,过着数年赤贫的集体生活。在外界看来,“哥”的成功就在于他对这些不动声色的画家的掌控,并不断吸引着众多充满国漫理想的年轻人纷纷来到这里。
(图/微博@真-六宝)
A魂因@真-六宝的声音成为热搜话题后,不少自称曾在A魂住过的网友纷纷讲述了自己的所见所闻,包括不人道的工作环境、工作时间以及“兄弟”。 ”的精神控制。这些碎片逐渐撕碎了一个名为“家”的旧梦。
2019年底,工作室转型为公司,“哥”自然就成了老板。在此之前,所有漫画家和助理都从未与工作室签订过劳动合同。他们名义上是自由职业者,没有缴纳社保的记录。
对于@真-六宝和他以前的同事来说,A魂已经成为过去,但过去十年的创伤仍然难以抹去。我联系了他们,不止一个人告诉我,他们的语言功能已经受损,无法准确表达自己,很多记忆都被破坏了。
皮皮这位对这个“家庭”贡献名列前茅的漫画家,去年彻底离开了团队。她说,这十年的集体生活就像“误入尘网,三十年就过去了”。
(图/《转载》)
京郊的“家”
长期以来,北京被各界文艺创作者视为梦想之地。大多数玩摇滚、搞文学、画漫画的人都绕不开北京。这个地方被赋予了太多的意义,就像巴黎之于欧洲文艺青年一样。
阿和的梦想也是从北京开始的。他想在北京发展一番,无论是写小说还是画漫画,只是为了养活自己。 2007年,经朋友介绍认识了“哥”,随后加入A-soul。 2008年,工作室从北京市中心搬到了位于北京东南部、与河北省廊坊市接壤的郊区通州。
此后三年,工作室搬迁至太御园社区、王家新村、张家湾铁路货场。 2011年,终于落户苗县镇东路村“蓉蓉养殖场”。
北京的繁荣或许与郊区的人们无关。北京郊区形成的草根创意空间,由于位置偏远、交通不便,往往相对封闭。 A魂也不例外。每次进城,阿和都要先乘坐14路公交车到土桥站,然后换乘八通线地铁。全程需要2个小时。
(图/微博@真-六宝)
在养殖场,一家人共同饲养了数百只动物。除了养鸡、鸭、猫、狗外,还养蛇、孔雀、龙猫、老鼠、乌龟、壁虎、巴掌大小的蜘蛛等。饲养动物的工作是随机的,而且常常会陷入糟糕的境地。
阿和晚上睡觉时,经常感觉胸口有老鼠跑过,“就像《狮子王》里一群狂奔的角马”。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养殖场确实实现了一群年轻人的理想。来这里的人大多是20岁出头,热衷于创作原创作品,希望通过漫画生存。
那时,皮皮刚刚从名校毕业。她从小就是尖子生,本来打算去巴黎留学,但她怀疑这个决定是否正确,所以继续上学,因为找不到工作,无法在社会上生存。她觉得再这样下去,无异于让自己“再次流浪”。
篮球场和养殖场的孔雀。 (照片/受访者提供)
迷茫中,她选择了一条她认为叛逆又硬核的道路,那就是跟随“哥哥”创业,制作原创漫画。当她告诉父母自己决定留在通州时,他们认为女儿疯了。不过,皮皮身边一群有艺术背景的朋友以为她要从事行为艺术,他们并不觉得奇怪。
皮皮是第一个叫她“哥哥”的人,因为她从小就想要一个哥哥。但她没想到,后来“哥哥”竟然这么在乎这个称号。 “他真的希望每个人都称他为兄弟,而不是兄弟或大哥,而是‘兄弟’,唯一的兄弟。”
“哥哥”的自我看法
2009年4月11日,“哥”宣称要给家人“最好的东西”。在阿和的记忆中,这是一次全体会员必须听的个人讲座,持续了50天。 《五十天课程》的野心如此之大,等于为大家提供了一个完整的世界观。
从2009年4月初到5月下旬,每天晚上,随着“哥哥”的一声令下,所有成员都必须聚集在大房子里。他坐在老板的椅子上,对着挤在一起的几十个家族成员滔滔不绝地说着。与此同时,老张会打开一个Word文档,进行现场速记。每个人都有这份速记文件的副本。
阿和给我看了他那一年的笔记。第一堂课是“赋予意义”,第二堂课是“认识你自己”。 4月13日,终于到了“放飞自我”的时候了。 “哥”教导人们不要顾及自己的“所谓面子和尊严”——这既是“自我束缚”,也是“人进步的最大障碍”。他说:“真正的尊严是建立在绝对权力的基础上的,说什么就是什么,卑微的人没有什么可怕的。”
皮皮2009年4月22日的笔记上写着“救世主的心态”和“我在家为家人画画,在外面为别人画画”。 (照片/受访者提供)
次年2月18日,“哥”再次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检讨工作室中存在的“离家出走”、“关系维护”、“意识冲突”等问题。他询问大家今天都做了什么,然后将注意力转向了强子。强子回答:“画个草图,写个总结,喝水,吃饭。”
“当然啦,这就是你整天做的事情吗?”
“哥”当场就生气了:“就像强子一样,我用大嘴一巴掌拍死你,你真是惹我生气了。我现在问你你知道什么吗?你现在知道了吗?”人们需要有意识吗?你知道人们需要采取主动吗?”你知道如何微笑面对和和解吗?”在他眼里,阿和是懦弱的,强子是无耻的,这些人是一群白眼狼,让他心碎却毫无进展。
据几位辞职员工的描述,北京的“兄弟”是个能言善道的人。无论何时何地,如果你的感情出了问题,“哥”一定会陪你到最后。阿禾记得,“即使他已经睡着了,甚至是凌晨三四点,只要你敲一下他卧室外的窗户,他就会第一时间起床,蒙着眼睛出来。粘糊糊的头发,和你说话,给你讲课。启发你”。
(图/微博@咩_U香)
“哥哥”演讲的主题包罗万象——从意识到行为,从心态到状态,从流程方法到控制方案,从自我成长到自我改变,从自己到他人。偶尔,他也会聊聊漫画。他告诉大家,一个只会画画却不懂“做人”的人——“他只能生存,不能存在”。
2014年之后,工作室进入繁荣阶段,小蒋就是在这个时期加入的。作为一个新人,当时让他和“兄弟”说话,也算是一种恩惠。 “我只是觉得哥哥对我太好了,他这么累,但他心里还是有我的。”
写日记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小刘回忆说,日记通常分为两个部分——“小自我”和“大自我”。前者是关于今天的工作内容。如果发现稿件不合格,可能会被约谈;后者是关于你今天为家庭做出了什么贡献,或者是对家里发生的事情进行总结,比如“哥哥公开批评了某人”。人们”。
皮皮是A魂的尖子生。每次“哥哥”演讲时,她都坐在前排,聚精会神地做笔记。皮皮给我看了厚厚一摞笔记本,上面写满了彩色的笔记。她本来以为掌握了这些理论,自己就会变得更强,但现在回想那些话,她只觉得都是些疯狂的话。
皮皮消化后解释了“兄弟”的理论:人从“自我”的初始状态走向“自我”,达到第二个层次;如果能够改变自己,与“自我”结合,就会进入第三层次。层。当其他人还停留在第一层时,“兄弟”却夸耀自己已经达到了第五层。随着修炼的深入,层次的数量也会相应增加,同时大脑中能够调动的意识数量也会增加。皮皮说,《兄弟》号称能够同时调动超过200亿个意识。
皮皮在笔记本的扉页上写道:“我想成为绝对最强大的存在——这是我哥哥教给我们的。” (照片/受访者提供)
装配线上的纪律
在A-soul,睡眠受到严格控制。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每个人睡觉前都要跟“兄弟”打个招呼。回到家后,睡眠倒计时开始。如果超过8小时,我就会被叫去上班。忙的时候只能睡三四个小时。小刘记得睡眠时间也必须写在每日总结中。
没有纪律委员会,每个人都可能是纪律委员会。小刘说,任何不保护大家庭的行为都可能被发现。没有明确的规则,但很多人都这么做。
阿禾不属于任何团体,是工作室的边缘人物。他被“哥”指责常年工作不积极,长期被视为“破坏家庭和谐”的眼中钉。阿和的钥匙管理也成为了“家庭”中的日常。
养殖场内统一发放手机。很多人都有过电脑被偷看、被迫交出手机当场查看聊天记录的经历。他们的手机被没收的情况并不少见。但像阿和一样,手机被摔成碎片的人恐怕不多了。他喜欢锤子手机,就自己花钱买了一台。当备用手机被“哥”妻和“嫂子”发现时,当场摔得粉碎。
常年没有阳光的宿舍。 (照片/受访者提供)
一切与赶稿子无关的事情都被视为“私人事务”,包括锻炼、洗澡。有一次,阿和提前完成了工作。他和同伴们正在角落里做俯卧撑,试图恢复体能,却恰好被人看到。他刚做了10分钟,就被“哥哥”叫住了,当着大房间几十个人的面批评他:“练肌肉有什么用?”此后,阿和两次被抓,就放弃了。健康。
如果洗澡次数过多或时间较长,就会被骂。作为一个习惯每天洗澡的南方人,小刘在阿魂创造了一个月不洗澡的记录。让小刘不解的是,卫生间是男女共用的,但卫生间的门却始终关不紧。 “我不相信能花多少钱买一把新锁。”
每次洗澡,小刘都会把水开到最低,竖起耳朵,听听门外的声音。如果听到脚步声,她就会大喊“有人!”。天气变冷后,卫生间没有暖气,她干脆不再洗澡,以“融入人群”。
浴室。 (照片/受访者提供)
事实上,“哥哥”的卫生条件也好不了多少,而且也不怎么洗澡。出去迎接客人之前,他恋恋不舍地收拾了一下。这样,别人就会认为“兄弟”和大家一起受苦。看起来像个流浪汉的“兄弟”怎么会是骗子呢?
皮皮记得“哥”说过这样的话:“人脏不是因为身体脏,而是因为心脏。”
不洗澡,不运动,不出去散步。熬夜赶稿子是常事,大家也常常因此生病。纵观国漫黄金时期,《A魂》以产量大、产能高而闻名。平均分配给每位艺术家的手稿数量是同行的数倍。漫画连载是一项连续性、强制性的工作,必须在截止日期前提交稿件。
这种情况下,“我们会认为这是编辑的要求,不是‘哥’不让我们出去玩,‘哥’说只要没有稿子,我们就出去玩”未来的每一天。”皮皮说道。
工作场景。 (照片/受访者提供)
A魂巨大的制作能力,离不开背后那些无名的漫画助手。助理是分担的,需要画各组的稿子,包括描图、上色等,即使成为了组长,画家还是要时不时的处理这样的工作。
2018年初加入A-soul的助理阿贵表示,新人第一年没有固定的驻地。他只能坐在别人的座位上,趁别人睡觉的时候工作。因为大家的日程都很混乱,所以他的工作站往往是流动的。
小刘认为,虽然每张手稿的细节有所不同,但绘画的核心似乎是相同的。她称之为“刷稿”。在这种环境下,漫画家很难产生有价值的创作,一切都取决于数量。
2010年2月18日的一次讲座中,“兄弟”这样说道:“我不需要连载,只要你想要,我就让你拥有。”
A魂根本就缺乏原创的土壤,这一点皮皮早就认识到了。她认为,制作原创漫画的前提是闲暇,只有闲暇时才能发现精彩的故事。漫画家需要新的生活体验。如果你总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做重复的事情,你的灵感最终会被耗尽。
“比如你编了一个搞笑的笑话,你会发现只有那么几个小技巧就能让它变得好笑。但是商业漫画的节奏,所谓每周、每两周更新一次,会极大地消耗资源。”当作者想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读者可能无法理解。”皮皮说。有几年,当她去其他地方签画时,她就会冒出飞机失事的念头,“这样她就再也不用画画了”。
(图/微博@一咂桃子)
“跟着这个人就行了。”
如果说皮皮和大多数年轻人的加入是出于迷茫,那么强子的加入则是理性思考后做出的选择。这也让这个工作室后续的发展变得更加荒唐。
强子入行较早。 1998年开始画漫画,2000年初连载漫画,为他赢得了一些名气。几年之内,他工作的原创漫画杂志逐渐没落,行业进入低谷。 2003年,他离开北京前往上海寻找机会。
到达上海后,情况并没有好转。 2006年,《强子》终于有了连载,但只出了三期,杂志就消失了。他决定再次返回北京。业内颇受信任的编辑老张当时也失业了。为什么靠漫画谋生这么难?每个人都渴望找到出路。然后,“哥哥”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强子在老张的介绍下认识了“哥”。那时候,“兄弟”给他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他甚至不想和这个人有太多的交流。强子对人有自己的理解——“有创造欲望的人一般都是有底线的,这样的人不会做太坏的事。”当时做漫画的人要么有一些文人气质,要么有一些气质。有一种“我要变得更强”的简单而热情的感觉。
但“哥”就是没有这样的气质。 “这个人很有市场气息,说白了,有点像我在街上看到的那种小商小贩,特别会混,做事特别会。”但神奇的是,正是这样的人,“他们可以让我们把这个(漫画)的事情敲定并开始,”强子说。
A-灵魂全家福。 (图/微博@真-六宝)
2011年到2013年,工作室发展极其迅速,《知音漫客》连载的多部作品大受欢迎,让A魂名声大噪。热门《斗罗大陆》的漫画版也是由A-soul团队绘制的。这一切似乎都印证了《兄弟》的正确性。
“当时我就想,跟着这个人就好了。”强子说道。确实没有人见过这个阵法,大家也越来越相信他了。
强子也想过,为什么“哥哥”会选择他们呢?他说,漫画家的共同特点是足够简单、足够愚蠢。他们不懂商业逻辑,不明白风一吹猪就能飞。
《知音漫客》等杂志的兴起,带动了漫画的市场需求,为一批漫画家创造了奇迹般的收入增长。但“哥”将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并称自己为业内“大神”,不少家族成员也深信不疑。
虽然行业整体收入激增,A魂也从中受益,但经过计算,个人收入并没有与实际工作量成正比增加。皮皮自己算了一笔账:比如在高峰期,她的稿费最高可达每页1200元。不过以她今年的收入来看,她收到的稿费相当于每页30块钱,算是很便宜的了。由于封闭的环境,皮皮并不知道自己的作品会对社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农家院子。 (照片/受访者提供)
无私的反义词
阿和说A-soul的原写是“Λ-soul”。在“兄弟”的解释中,“Λ”象征着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信任,即把自己的背部回报给伴侣。同时,“哥”喜欢谈论自己,但他不允许别人说“我认为”。
这让人想起美国作家埃里克·霍弗在《狂热者》一书中的观点:一个无私的人的虚荣心是无限的。 “毫无疑问,以自我为中心的生活换成了无私的生活,从现在开始,我们获得的自尊是巨大的。”
“哥”也是这样教导他的家人的。他曾在众人面前说过:“人可以自利,但不能有自私;可以维护自己的利益,但不能有自己的自私。”
然而,在钱如何分配的问题上,很难避免所谓无私的分歧。
工作室宿舍外。 (图/微博@真-六宝)
曾担任漫画杂志主编的从业者金进告诉记者,在中国漫画行业的早期,漫画工作室可以理解为一个自发的“社团”,一群志趣相投的伙伴和理想聚集在一起,类似于日本的“常盘庄”。
金金认为,在快速发展下疯狂成长的工作室很难解决发展过程中逐渐出现的实际问题,如版权归属、版税分成等,因此陷入纠纷。
一般情况下,漫画工作室的作者无论是创作还是收入都应该是独立的。从杂志的角度来看,编辑选择作品及其背后的作者。因此,稿酬应直接支付至作者账户。
2007年春节,皮皮收到了1万元的“家庭分红”——这是当时的说法,有时也被称为“生活费”。多方消息称,“兄弟”当时控制了作者的稿费收入渠道,并进行统一管理。
分配金钱的方式颇具仪式感。每年春节前,“哥”都会把卡里的钱取出来,以现金的形式分发给大家。当叫到你的名字时,“兄弟”就会递给你一大叠现金。当时,皮皮拿着这一沓钱跑到银行去存。她第一次对漫画中的生存有如此直观的感受。
年底收到钱后。 (照片/受访者提供)
这种分钱的方式会一直持续到2018年春节,当工作室崛起的时候,每年分给家里的钱也会增加。经多方求证,当时“股息”并没有明确的计算方法。为工作室创造最多收入的“选秀王”和常年萎靡不振的“鹤尾”,将获得同等数额的现金。
工作室里有一种说法,不工作也能拿到类似的工资,这让旁人羡慕不已。在画室现在所在的海南,记者了解到,邻近村庄的村民对画室近期面临的负面舆论并不理解,因为他们听人说,无论画多还是画少,都得到了回报。工资一样。 “现在,很多人都想要一个这样的老板。”
皮皮得知这句话后,有些生气。她承认这是事实,但这并不意味着“兄弟”是个好老板。 “我一年能有几百万的收入,为什么我的工资和不工作的人相差一两千元?是的,不工作的人会很幸福,但我们对于那些在前线的人来说是痛苦的。”
多年来,一直盘旋在她脑海中的一个问题是:为什么不解雇像阿和这样工作量较小的人。但她根本不讨厌阿和,她只是质疑工作室的制度。
皮皮曾向“哥”反映制度的不合理:为什么多干就意味着多干?她当时还表达了自己的要求:“不说给我什么超额收入,而是能否给我一个‘市场价’。”
这件事发生后,她明显感到与家人隔绝了。她不知道事情是如何蔓延开来的,很多人开始冷漠地对待她,甚至孤立她的团队成员。这也是她离开的一个重要原因。
(图/微博@一咂桃子)
逃离
我还在通州的时候,同事就说A魂“铁板一块”,很难撬动里面的作者,尤其是资深人物。阿河告诉我,如果可以的话,“哥”愿意在养殖场度过余生。
2019年底,受北京人口政策影响,漫画家养殖场变得难以为继。很快,工作室搬到了武汉,“家”打破了当初的承诺,成为了正规公司,“哥”毫无悬念地成为了法人代表,家人瞬间成为了员工。
皮皮对这种变化非常敏感,她从来不承认“哥哥”是老大。 “我们是冲锋的人,而你则是鼓励我们所有人冲锋的人。”她说,如果从一开始就存在雇佣关系,“我是名校毕业的,你(工资)一年一万,你就雇佣不了我了。”在武汉期间,皮皮渐渐坚定了离开的决心。
A-灵魂办公室。 (图/微博@真-六宝)
很多人敏锐地意识到“家”的微妙变化。离开了养殖场这个封闭的空间后,我的话就少了,也少了聚集大家听他演讲的次数。由于楼层的堵塞,他不再能够像以前那样抬头看清全局,而是常常蜷缩在自己的房间里。
很长一段时间,“哥”需要别人给他做饭或者叫外卖。 “只要你不给他送水,他就不用喝。”皮皮说。在她看来,“哥”似乎并不具备移动互联网时代都市人的能力。
这时候,大家都开始出去散步了,不过也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有一次,小江被皮普带出去去麦当劳吃饭。小江紧张得尝不出滋味。当他想到自己在吃麦当劳的时候,其他人可能还背着重担,他就一点也放松不了。
红色盒子里,两名员工正在睡觉。 (图/微博@真-六宝)
采访的最后,皮皮给我讲了一个《绿野仙踪》里的故事。她用自己的方式解释了小魔法师被发现的场景:
“翡翠城的统治者奥兹要求他们打败西方女巫,他们义无反顾地前去,然而,当他们回来时,却发现奥兹没有什么可以给予的。他们找到了奥兹,发现他是实际上是一个小魔术师。他只是扮演一个强大的统治者的角色。稻草人想要一颗心,所以他用棉花缝了一颗——他只能给你一些假的东西。
“多萝西问,你怎么能骗人呢?魔术师说,我能做什么?每个人都在期待我做不到的事情,而我却无法给你你想要的东西。你没有这个胆量,谁能给你勇气?如果你没有勇气,谁能给你勇气?如果你没有头脑,谁能给你头脑?
“小巫师只是扮演一个强大的人,而奥兹国的居民仍然戴着绿眼镜。因为巫师要求他们都戴绿眼镜,所以他们的世界被过滤了。
“后来大家发现,稻草人其实很聪明,善于管理。狮子也在战斗中培养了勇气,这是他自己在冒险中获得的,而不是大魔法师奥兹获得的。”
2013年《绿野仙踪》的真人版。 (照片/“绿野仙踪”)
皮皮认为,对于那些留下的人来说,他们仍然没有脱下绿野仙踪居民的绿色眼镜。 “他们认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事物的解决,例如幸福,爱,金钱和社会地位,都是由'兄弟'引起的。这并不是我的读者给我财政支持,或者社会给我带来了好处。 ,不是国家保护我的基本权利,而是(由于)“兄弟”。”
离开后,皮皮回顾了过去十年的集体生活,并感到失去了欺骗。但是她没有觉得自己失去了一切。至少,她勇于面对真相。现在,她已经将近40岁了,作为一名独立创造者,她觉得自己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兄弟”还问她为什么要离开。她说:“我想成为一名自由艺术家,改变我的生活方式。他可能不相信,但我说的是真的。”他说的话,他没有说太多,我希望有一天你不会用我的真实姓名给我打电话。相反,他继续称他为“兄弟”。
(照片/“重印”)
“ New Weekly”的记者在转型后与董事和工作室工作人员联系,包括“兄弟”。他们都拒绝接受采访。接近他们的人之一说:“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对于成年人来说,世界上没有对与错,只有利益。”
(应受访者的要求,Pipi,Ahe,Agui,Xiaojiang,Xiaoliu,Qiangzi和Lao Zhang在文章中都是假名的。)
编辑桃子果酱
校对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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